听说为学校打钟，不仅每天能挣到一毛钱，还能得到一块价值15元的电子表。我赶紧跑去报了名。那是1985年，9岁的我正在读三年级。我们学校是镇上的中心小学，有五个年级，校园里，靠北的窑洞住着老师，西南两侧漏雨的瓦房是我们的教室，往常打钟是由一名老师兼着，日久天长谁也坚持不下来 了，学校便决定选一名学生从事此项工作。学校了解了我的学习、品行，特别是知道我是一名从不迟到的学生后，很快就录用了我。可学校却说那一块电子表要等来 年“唱戏”（物资交流大会）的时候才能兑现，他们说平时镇上没有那东西，买不到。尽管这样，我那奔走的脚步仍然像手中提着的那个马蹄表的秒针一样轻快，虽 然那马蹄表的玻璃罩子已经破碎了，可我总觉着离那电子表的距离越来越近。 打钟看似简单，可要干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天早上要提前40分钟到学校，按规定时间敲响起床钟，半小时后，敲响预备钟，10分钟后敲响早操钟，午休后同样要在上课前半小时敲响起床钟，放学时敲完钟，待最后一名学生离开校园自己才能走。这就形成了与众不同的早到迟退。 没过几天，心里的热呼劲也就渐渐地凉了，但想着那诱人的电子表，就鼓了劲，强迫自己去坚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起床的时间越来越迟，而我起床的时间却不 能变，每天总是在母亲的催促声中才能起床。有一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镇是一片漆黑，迎面呼啸的风像刀子一样，时不时还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全镇的人都 沉浸在睡梦中，而我却不得不背着书包，高一脚低一脚地赶上一里多路才能到学校，来到挂钟的树下一看时间还不到，只好缩在背风的一面等待着时刻。校园里一片 漆黑，一个人又冷又怕，我禁不住流出了眼泪。 就这样一天一天，重复着边读书边打钟的生活，慢慢地也养成了习惯，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送我一个绰号——“打钟娃”。终于等到了放寒假，可学校再未提及电子表 的事，我不敢问校长，只能问母亲。她说，不要急，学校不是说等唱戏的时候才给你买吗？一直等到第二年开春，物质交流会的鼓乐声终于响起，我每天都要叼空去 看看电子表的样式，问问电子表的价钱，想着几天后就可以戴着那样的手表了，心里总是乐滋滋的。谁知等到交流会结束了，学校却没有任何动静，很久后的一天， 校长好像是无意间碰上我，他说这次交流会没有卖电子表的，等明年吧，学校说的话是一定会算数的。我的失望，总是和母亲提起。一天母亲突然对 我说，来，我给我娃戴一块表。母亲给我戴表的时候，我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微微地红了脸，却没有接我的目光，我便将自己对那表的判断压在了心里。我不在乎那 表的真假，在乎的只是母亲对儿子的理解和鼓励。当我戴着母亲给我的“表”走进校园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破了玻璃框的马蹄表和敲钟的铁锤已经拎在了另外一名同 学的手里。我不知道，这一次学校对他的承诺是什么。多少年过去了，这一段往事总是不时地在心头浮起。 作者 苏醒陕西延长人，先后在教师、新闻岗位任职，现任延安经济技术开发区创业发展服务中心主任。 主播 惠婕诗书伴你一路芬芳悠然午后分享快乐时光走进延安本土文学感受作者心灵世界如果您也爱好读书，喜欢写作热衷文学，欢迎把您的作品发送至主持人惠婕的邮箱：xinkongjian@163.com愿您的文艺之心徜徉在《悠然午后》的唯美时光里